他。
蒲听松状若无意般轻轻拍了拍大腿,江弃言瞳孔一缩,没有轻举妄动。
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,每一次先生做出这个动作,他都要爬到先生腿上,坐在先生怀里。
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忤逆,蒲听松适时安抚他的情绪,“怎么不过来呢?站那么远,能看清臣写的什么?”
语气依旧温柔,但多年相处让他知道,这是不容拒绝的。
江弃言还是那副温顺的样子,他不再犹豫,钻进先生的怀里,坐好。
明明是先生让他坐的,偏偏还要明知故问,“陛下坐臣腿上,是不是有些不合礼制?”
他知道先生想听什么,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他就是不说。
“怎么不说话?”蒲听松的语气随意而轻松,只用右手写字,左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,“不说话就专心看吧,臣教陛下。”
江弃言没看蒲听松写的什么,他其实会批,他便只把目光凝在先生白玉般的指骨上,骨节处有一点点薄红,看着就很想……
很想含在口中。
小腹好像有点热,在他反应过来之前,他已经抓着先生微凉的手,贴在了那里。
很久远的记忆了,好像是小时候的习惯。
喜欢被抚摸柔软的腹部。
但……
江弃言恍然惊醒,把那只手推开。
这不是爱抚,他提醒着自己,这是先生要自己臣服。
可是……
他一抬头,就看见先生眼里的温柔桃花,“臣在教您批阅奏折,您在做什么?”
没办法,完全没办法招架。
温柔让他沉醉,抚摸让他迷失,他惶惶不知所措,也完全答不上来那些问题。
他在做什么?他不知道。
他想先生想得要发疯,先生却只顾试探他听不听话,让他很不高兴。
“晚些时候,陛下需要写圣旨,明日昭告天下。”
昭告天下之后,他就是新帝。
除此之外,他还需要登泰山,正式拜封帝师和一众将相。
其实没什么意思,不过是些必走的流程。
“陛下”,蒲听松忽然停了笔,笔杆磕在御案上,清脆的响声照应着他的不悦 ,“第三次走神了,您怕不是以为登了基,臣便不管您了?”
这不就是不管了吗,江弃言攥起拳头,其实他原本是想攥先生衣领的,但先生的目光威压太重,压得他想哭。
蒲听松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给他把攥紧的拳头掰开,不紧不慢地说,“再敢走神,臣会罚您,说到做到。”
驯养与反驯养
怀里人很久没有说话,蒲听松低头,捏着他下巴,这才看清他满脸泪痕。
他曾经不这么哭的,他会哭出一点声音,然后惹先生心疼,再软软撒娇,让先生安慰。
也不对,他曾经就是这么哭的,很久很久以前,十四年前,他就是这样闷闷掉眼泪,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。
现在他又这么哭了,他长长的睫毛抖动着,安安静静地落泪,很忽然的,蒲听松心底一阵没来由的刺痛。
蒲听松想,是不是试探过头了,是不是太过分了?小弃言其实很听他话的,他没必要这样恐吓人。
他忽然有一点后悔,后悔自己方才太凶,他轻轻颠了颠腿,用最温柔的语气,“说了两句怎么就哭成这样,方才走神的不是陛下?”
不是的,不是因为这个哭。江弃言兀自掉了一会眼泪,才闷声,“别叫我陛下,我也不想自称朕。”
蒲听松似乎是叹了一口气,“怎么呢?”
“不喜欢听”,江弃言还在掉泪,一颗一颗往外滚落,弄得蒲听松心底一阵颤动。
“不喜欢便不喜欢吧”,蒲听松用袖子给他擦拭眼泪,“以后人前你我是君臣,人后……”
人后你是我的小宠物,蒲听松心想。
蒲听松没说话,但抚摸小动物一样的手法已经替他说明了一切。
江弃言只感到先生一边揉猫一样揉他,一边低喃,“你乖,不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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