嬉皮笑脸地为她说话,这不是威逼利诱就能做到的。
&esp;&esp;她对她手里的娘子有始有终,她和她的人之间,恐怕是最难剪除的……讲情义的关系。
&esp;&esp;而这个陆三,是她藏起来的影子,那便是不一般的情义。
&esp;&esp;或入幕之宾,或裙下之臣。
&esp;&esp;他探出手,暴雨如密针,锋利地扎在掌心。
&esp;&esp;只能杀掉了。
&esp;&esp;第十五章 沽名钓誉
&esp;&esp;暴雨下了一整夜,醒来亦是黑云压顶。
&esp;&esp;裴晏先去了趟县衙,让杜正遣人去将那暗娼馆的刘婆子带回来审。杜正笑着应下,又是一番吹捧,几句话的功夫,刚转小的雨势又急切起来。
&esp;&esp;“再这么下下去,怕是又要出事了。”杜正叹道,又想起裴晏住在平湖门,“明月湖一到雨季泥沙淤积,容易涨水。下官命人将后院内宅收拾一下,裴少卿或可在县衙暂住一晚。”
&esp;&esp;“不必了。”
&esp;&esp;裴晏交代了几句,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忙不迭地赶去漕运码头。
&esp;&esp;若是江州水患,漕运就会停很长一段日子,原本集中在码头上的船工脚夫也会各自散去,那便不好找人了。
&esp;&esp;路上行人寥寥,青砖路面水流缓慢,确实隐有积水之象。
&esp;&esp;行至茶摊收了伞,这一路斜风带雨,伞打了跟没打无差,腰身以下已然湿透。卢湛图方便,披蓑衣戴斗笠,反倒落了身干净。
&esp;&esp;“路上都见没几个人,这儿倒是热闹呢。”卢湛看着码头上忙碌的脚夫,努力找寻着与画上相似之人。
&esp;&esp;店家上前来倒茶,搭口道:“安陆已经下了好几日的雨,今年这水患怕是比去年更厉害,还不赶紧忙着卸货吗?”
&esp;&esp;裴晏趁机打听了下徐家的商船,店家咧嘴一笑,朝前边努努嘴:“这些不都是吗?”
&esp;&esp;卢湛有些意外,探身望去,那排在河道后边候着的足足还有七八艘。
&esp;&esp;裴晏回想那日崔潜为他设的宴,那个说话颇为不客气的青衫男子,似乎就是姓徐。
&esp;&esp;待店家走远,两人稍事休息,又顶着细雨走到船边,往来脚夫赤裸上身,或挑或背,忙碌来回。
&esp;&esp;卢湛一直盯着下盘,光膀子看得多了,白花花地在眼前晃来晃去,他便只记得起那最特别的,小腿有青筋暴起的男子。但见裴晏还在仔细辨认,只默默在一旁撑伞。
&esp;&esp;少顷,裴晏摇摇头,示意他去另一边。刚转身,一素衣童子迎面而来,朝裴晏躬身长揖。
&esp;&esp;“我家主人想请裴少卿移步茶坊小叙。”
&esp;&esp;裴晏顺着那童子指的方向看去,是堤岸上一精致的木雕小楼,方才路过时他也曾驻足打量过。码头人来人往,又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地,甚少得见这般附庸风雅之所。
&esp;&esp;“你家主人是?”
&esp;&esp;“寻阳徐士元,徐公。”
&esp;&esp;裴晏嘴角微微一动,欣然应允。
&esp;&esp;他刚还想着,今日先来码头碰碰运气,回头还是得挑个时间去登门造访。这么巧,人家就送上门来了,也不知是天公作美,还是有人在背后运筹帷幄。
&esp;&esp;步入坊内,犹如一步踏入了仙境,坊外那些泥泞杂乱统统宛如前尘事,薄纱垂丝,熏香袅袅,一旁端坐的抚琴娘子亦是清雅婉约之貌。屋内更设有一天井,较之地面略微凹进三尺,正中种着一小簇矮竹,四周环水,水面聚散浮萍。
&esp;&esp;细雨顺着瓦檐滴下,溅在浮萍上,落入水中,细一看,凹槽四周还分布了些小孔,雨水不断滴落,水却不会溢出来。
&esp;&esp;“裴少卿有眼光,我这茶坊里最为精妙之处便是这天井了。”徐士元上前揖礼,又俯下身指着那一排小孔,“这几个孔往下是一暗渠,往北可通内河,往西便入大江。除非是大江也发了大水,不然我这儿是肯定淹不着的。”
&esp;&esp;裴晏淡淡笑道:“徐公这茶坊一桌一椅,看上去都是千金难换的,若是淹了,的确可惜。”
&esp;&esp;徐士元抬臂指向幕帘后:“裴少卿请。”
&esp;&esp;步入内室,临栏边就坐,这茶坊地势较码头高出许多,可将整个码头一览无遗,裴晏扫了一眼那些来回装卸的脚夫,徐士元方才应就是坐在这儿见到他和卢湛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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